我突然觉得,与其一刀杀了裴钦,还不如先让他在宋芷兰手里挣扎,这才有意思。
我突然看着乔乔,她自小跟着我,受尽磋磨也不曾心生怨怼。
在冷宫的那段时日,她总是将那些剩菜剩饭,挑了好看的紧我先用,自己则是偷摸吃些馊坏的果腹。
偶尔我脾气上来砸了那些辱人的吃食,她甚至连馊饭都没得吃。
我心下一软,轻声道:「既然已经出了宫,便去百味楼吃一顿。」
一听百味楼,乔乔眼睛一亮。
因着秦楼的名头,路上已经被贵人车驾堵得水泄不通。
好不容易到地方,方将下车,便听一声惊雷从身后炸响。
「公主殿下!」
我浑身汗毛乍立,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,浑身都绷了起来。
我磨磨蹭蹭转过身,朝着来人颔首。
目之所见,一双冷硬的黑靴迈着方步于我身前三丈站立。
「安少师。」
我端立一侧,祁愿静静打量着我满身花枝招展,抬头静视我车架来时的方向,眉间轻蹙。
「公主殿下从何而来?」
我轻身一颤,张口胡诌:「金玉阁新进了百枚东珠……」
我陡然想起此人素不喜我骄奢,话到嘴边赶紧转弯。
「……学生想起半月后是少师生辰,金玉阁既有新货,想为少师寻一件生辰礼……」
说着说着视线便落在手里的东珠盒子上,没来由的心一虚,只觉得脸颊发烫。
上一世我从国库里挑了一枚祥云缂金丝的羊脂玉簪,本想送给他的,结果临了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转送给了裴钦。
我可真不是个东西!
好半晌,祁愿轻咳两声,
我知晓他张嘴就是训诫,因而乖乖站好。
「处贵则诫以为奢,殿下身为公主,自该作万民之表率。」
祁愿突然顿了一下:「臣不喜那些金玉之器,还望殿下,少费血心思。」
他竟没抓着我出宫一事不放,若他再多问两句,我这出宫的目的定然也是瞒不住的,他居然没有为难我。
祁愿走后,我飘飘忽忽进了百味楼,心里只有一个想法:「他不喜金玉,那我该送些什么?」
父皇又在御花园同妃嫔玩乐。
嘤嘤呀呀的丝竹管乐之声听得人靡靡软软。
父皇躺在贵妃榻上,周遭围着十数位打扮妍丽的妃嫔。
我眉头一皱,久别的思念一瞬间变得复杂。
见着我来,一众妃嫔瞬间满脸惊惧。
视线在我和父皇面上扫过几番,然后识趣地退去。
父皇他面颊酡红,眼神迷离,轻摇着金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。
他身穿一身青绿色常服,长发也仅由一根翠簪挽起。
软趴趴靠在宽大的榻上,风一吹,袍子下的身躯已然瘦削到堪称嶙峋。
上一世,父皇就是暴毙在妃嫔的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