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国外待了一年半后,林亿阳突然来看我了。
他说是刚好要来出差洽谈合作,顺便看看我过得怎么样。
说实在的我心里有点抗拒,因为我过得一点也不好。
但母亲告诫我说不准不同意,也不准对林亿阳态度不好,更不准又喜欢上他,因为养父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,她必须得在我能控制自己感情的基础上隐瞒好。
我只得答应下来。
去接机的时候,我故意穿的很厚,因为怕林亿阳发觉出我的变化。
但他还是一眼看了出来。
林亿阳微微蹙眉,
“怎么瘦成这样?你们学校伙食这么差?”
嗯,那家医院的伙食的确不怎么样,交的钱打水漂不说,治疗方案也仅仅只是让人饿着,院长说往死里饿我们就会听话。
我没说话,身旁的男人又问:
“怎么都不给家里打电话?”
是我不想吗?母亲根本不让啊。
但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见我一直沉默不语,林亿阳也只得闭嘴,乖乖跟我回了出租屋。
“你就住这儿?”
“嗯。”
“这踏马怎么住?大冬天连个暖气都没有,还有这厕所,这床……家里给你的钱你都用来干啥了?”
该怎么说呢?
说是多给看护人员一点钱求他喂我一块面包?还是多给医生一点钱求他打针轻一点?
母亲每次都会定时询问我的治疗效果如何,实际上医院什么都没做,但主治医生为了应付我妈就会给我打针,把针孔拍给她看。
接着我妈就会笑着与我视频通话:
“儿子最近表现不错,妈再多给你点儿钱,拿着吃点儿好的,看你最近治病瘦的。”
然后这笔钱最后又会落到这群恶魔手里。
循环往复。
即使我求过母亲无数次我想回来,他也只当我是因为太想林亿阳了,从来都是驳回我的请求。
回忆到这里,我心突然又有一股绞痛,忙扶住桌子才勉强能站稳。
林亿阳看出我的不对劲,问我怎么了。
我猛地甩开他。
“别碰我!”
对面男人瞳孔震慑出一股惊讶,仿佛不明白我为何对他的态度一时间转变成这样。
但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带我去了酒店。
“你先好好洗个澡休息会儿,我出门有事,晚上回来带你吃饭。”
林亿阳原本想摸摸我的头,不过被我躲开了,我看到他的眼神里透过一丝诧异,随即又消散,留给我一个背影。
洗完澡我出来,仔细打量着整个房间。
确实是我出国以来住过最好的地方了。
在那家医院我们总是十几个病人窝在一间病房里,只有与家人联系时才会紧急将我们转到特殊病房,假装我们有着优待。
实际上那里就是个病人集营地,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病症,都是被家人带到那里去接受心理治疗的。
但我这明明不是病,可与我同住的人无一例外地都瞧不起我,他们骂我疯子骂我变态,说我这种人应该直接跳楼去死。
我就像被关在牢里的**犯一样被那群人孤立、虐待甚至是霸凌。
在被打的浑身是血,连知觉都快没有的时候,我恍惚中又觉得自己身处在那个可怕的地下室中,母亲一遍遍抽打我,要我听话。
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强忍着活下来的,也许在恨林亿阳的同时,心底还是对他有些期望,毕竟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无法一时间剔除。
我看着外面的漫天大雪,露出一个苦笑,刚巧就在这时,我扭头注意到床头柜上一个小小的精致礼盒,上面好像刻了我的名字。
我一时没忍住打开来看,里面是一条十字架项链。
这……好像是我曾经问林亿阳要的成人礼物。
记得有次我体育课意外摔伤,足足打了几个月的石膏,林亿阳来医院照顾我,于是我犯贱似的哭着向他撒娇:
“哥,我十八岁你一定要送我个十字架,好保我平安。”
回想起来,成人那天我亲完林亿阳过后,的确忘了礼物这茬。
就在我不解林亿阳为何这次把它带到身边时,门突然被猛地打开。
我看到林亿阳猩红着眼,站在门口。
他颤抖着哭声和我说:
“星星,哥……都知道了。”